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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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
“算了吧,你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了,我可不想把命交给你,我自己打车来。”从衣柜里扯出件淡樱色的短裙,我对李卓说。
所以说广告最讨厌了,老是给人展示美好到飞起的生活,十全十美,毫无纰漏,可是实际上,它根本就是骗局。
“关我什么事?”我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无所谓。
“不是老鹰就是钱柜。”
“二十分钟后到你家门口接你。”他不理我的诅咒。
“你去陪她吧。反正明天是星期天,我明天再约你。而且我爹昨天还在抱怨我好久没有陪他吃饭了,我家母上大人也说好久没和我说心事了,我今天就过一个温馨美好的家庭日吧。”我拦下一辆经过我身边的的士,“反正韩家怡的事情,我完全没兴趣。”
在我发出了“我在1602房,我死给你看”的短信之后,他仍然扔下了我,只派一个对我态度恶劣的,不过是实习医生的他的师弟谢昕涛来对付我。他甚至谎称,他只是我表哥。
当初是谁说,小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是谁说,小爱,等你一到法定年龄,我们就结婚。是谁说,小爱,我根本不爱她,只是分手太麻烦,太多纠葛。
“嘟——嘟——”的铃声一直寂寞地响下去,震荡里仿佛有回音,直到听到被转入语音留言服务的机械女声。
所以许惟笙这个人,别看她平时牙尖嘴利损失人不偿命最擅长拿刻薄当有趣,但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会为别人考虑很多的巨蟹女,一边担心韩家怡的心情,一边又担心我不开心。
“她想去哪里你就陪她去哪里吧,我还是回家好了。”
“就是李卓那帮人啦,我都觉得他们就是一待成型的黑社会。”
韩家怡是妒忌我在学校里比她人缘好,我程天爱一贯信奉公平公正半斤八两,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韩家怡讨厌我,我凭什么要喜欢她?老实说,我连她的名字都讨厌。
“嗯,好,对了,你和林一哲有没有进展?”我八八卦卦地问。
我想起早上给周玮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程天爱,你够了没有。
可是,他和女朋友在一起五年,我和他在一起不过半年,我就该让么?
我问:“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家怡要我陪她,我让她也来我家吃饭,然后一起去唱歌吧?”小惟用的是全然商量的语气。
电话通了,我对着话筒“喂”了足有五声,李卓完全在睡眠里的声音才透过听筒传到我耳膜上:“程天爱你没搞错吧……不是说过天没黑不要打电话给我!”
“好啊,你先来我家吃晚饭好了。”
压根不理睬他的抱怨,我问:“晚上在哪?”
“家怡说心情不好。”
想了想,我拿出手机。前两天找周玮A来的新手机还用得不太习惯,从电话簿里找出李卓的条目颇费了我一点功夫。边按下通话键,我边想着,用来做手机桌面的我和周玮的合照,打完电话就换掉。
“在你家附近的咖啡shop,能上网的那个。”我说,“好无聊,晚上去唱歌吧?”
太唏嘘了。这个世界,我所谓的生活。
和Death Metal毫无意义的鬼扯了一通,电脑显示的时间才下午4点,无聊的感觉越来越浓厚地笼罩。谢昕涛走了,周玮又不来,周六这么空白也太恐怖了。我按下小惟的电话。
我走进家里,比起室外的温度明显清凉很多的空气里,呼吸不到所谓“熟悉的安心气息”。懒洋洋地一脚踹开我房间的门,从衣柜里扯出睡衣,晃进浴室。
其实有些不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单纯的看不顺眼,不对盘,也可以厌恶到极点。
结完帐,我穿越市中心林立的大型百货公司,向小惟家走去。
“你是不是男人啊,被吵醒也要这么记仇。”我没好气地吼。
后来是谁说,程天爱,你懂不懂游戏规则。是谁说,程天爱,你才16岁,我不能等你长大。又是谁说,程天爱,你不要胡搅蛮缠,你够了没有。
家怡个鬼啊怡。
“韩家怡和他们很熟?”我诧异,“李卓虽然只是一边缘小混混但人家好歹也算得上富二代,人家老爸搞房地产的,韩家怡那长相,别说扔街上了,就是扔我们班都看不见,去泡吧忘记带钱包人家都不会接受拿她抵债,一个月的零花钱还不够一瓶芝华士12年,李卓跟她混什么?”
“你男人不就是我么,还要算什么姻缘。”他身边不知道有什么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在他的话语里。“你到底来不来?”
“钱柜还是Eagle?”我看了看墙面上的钟,原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是啊,他已经结婚了,那场在我割腕的饭店的空中花园举行的婚礼已经成为事实。
要不到人,那就要钱好了。我多用一点,他老婆就少用一点,也是另一种公平。反正,对周玮这个人的感情,已经被我扔掉得七七八八了。
我拿起那个信封,打开,顿时恶向胆边生。
“哟,睡着呢?”声音通过电波传递然后被还原,李卓的语气里透着得意,“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吧。”
小惟的家是一栋楼龄大概已经有二十几年的旧楼房里的一套两室一厅,小小的客厅甚至连42寸的电视机都显得配衬不能,但我喜欢她家和她房间里的一切。她房间里有许妈妈做的小粉色碎花窗帘,和窗帘配套的床单被套小抱枕,窗台上许爸爸悉心照顾的小盆栽,还有半夜会进房间来给我们盖好被子的许妈妈。
所以,信仰什么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见面再说啦。”小惟的话语里显然都是羞涩。
“小爱你别这么说她啦。她好像很喜欢李卓,现在几乎天天都和他们在一起,李卓一打电话来就马上赶去,所以我才担心嘛。”
窗外是这个城市永远一成不变的街头。即使大白天也变换着色彩的霓虹灯炫耀繁华,人们匆忙地来来往往,为了各自的生活,或者是为了所谓的“理想”奔忙着,距离太远而无法被看清的面孔隐没在阳光里,苍白而虚弱。盛夏的阳光太强烈,天上一点云都没有。从那里看下来,微小如蚂蚁的人们,他们的疼痛,神大概也是看不清楚的吧。
他天哪的虽然我早就知道人生充满了荆棘,但是我没有想到人生原来只有荆棘。
韩家怡和我都是小惟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和韩家怡并不是好朋友,甚至,连朋友都不算。
洗完澡,扑倒在床上,我沉入了睡眠。
把手机扔回包里,我抬起头,的士驶进了我家小区。付过钱,走进电梯到达19楼,打开的门里果然一片空荡,我爸我妈惯例地不在家。
“好像你早就料到我会睡着一样。”我拉扯着头发,仍然理不顺,烦死人,“这么灵,你在步行街摆个摊子算卦吧,举的那个旗我可以赞助你,替我算算姻缘啊财运就当抵消了。”
她当然知道我和韩家怡不对盘,所以她老是左右为难的想要调和我和韩家怡的矛盾。
我明明跟周玮说得很明确我是要1000吧?怎么才600?把那600从信封里抽出来,放进钱包里,我拿出手机打给周玮。
我心里异常空洞,像是有风经过深不见底深渊。一天一地,都是寂寞。
王尔德说过,已婚者的快乐来自那些他没有娶的人。现在在周玮的眼里,这种快乐已经变成困扰了吧。我看着手腕上那两道伤口的形状,想起出院时平生一种我什么都不怕,老子踩过这里就一世嚣张的安心感。既然我死去又活来了,那就该轮到周玮生不如死了。
彩铃里罗志祥的歌声才唱了短短一句,手机就被接通,小惟的声音被电波传送到我的耳膜:“小爱,你在哪?”
就像把那些有着微笑的弧度和感情的温度的细节与曾经,塞进贴着“过去时”的标签的盒子里,扔进存放过期物品的杂屋室一样。
于是看也没看来电的是哪根葱,按下接通键,语气非常不善:“谁啊!”
本来就是,韩家怡对李卓有意思,或者是李卓看上了韩家怡,完全就不关我一毛钱的事。
说起这个就一定要狠狠地唾弃老天爷无责任无定向随意搭配,恶劣到令人切齿,残忍到令人发指。想想真是恨不得直接对老天爷奉上浓硫酸——您渴了,多喝点。
“因为家怡最近老是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满担心的,想和她好好聊聊。你别生气哦。”
“才九点就喝得舌头都直了,迟早喝死你。”
“我最讲公平了,你给我很多的爱,我就给你很多的爱,你陪我玩,我就陪你玩,你让我没得睡,我也就不让你睡,多合理。”他一直是那个玩世不恭又有着几分威慑感的调调,说。
“又要我带什么东西上来?”我接通电话,漫不经心。
我够了没有。
看到小惟家那栋楼的时候,我拿在手里的手机发出了表示来电的歌声。是小惟。
我说“好”,挂断了电话。
“老鹰,老——鹰——!”那厮估计已经喝了不少了,扯着喉咙叫嚷。
百货公司外墙橱窗正在换应景的换季宣传画。因为诉求和消费者的不同而气质各异的宣传画,无一例外的渲染着产品的美好,勾引人的期盼。
“确定了地方给我电话。挂了。”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我才发现头发没擦干就睡着了,被压得卷曲纠结的头发烦死人。反正小惟也有两个月没有弄过头发了,明天和她一起去拉直,再挑染个最近比较炫的颜色好了,我想。
知道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么。就是芳心寂寞的我,偏偏遇见了周玮。
只是韩家怡和李卓走得太近的话,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和小惟是朋友。